（）造访马处长不久，汪选文的事情就有了结果。那天李处长将汪选文叫到他办公室，以一种少见的极冷淡的目光注视着他，开口就说：汪科长，关于任命你为技术处设计科科长的通知，厂部发下来了，希望你今后努力工作，不要辜负了厂领导对你的信任。说着便递给了他一纸文件。汪选文接过文件看也没看就把它扔在了桌上，内心却极为难受。李处长接着说：有些问题，你其实也是可以找我反映的，我到底也是一处之长嘛。一点点小问题就到处张扬，这样肯怕不太好，也不利于工作嘛。汪选文受不了这种气氛，他没待李处长的话落音就默默地走出了处长办公室。
回到家中，汪选文也没把这事告诉明婷和父亲，吃完饭洗完澡就照旧上楼看书去了。明婷照旧给他端来一杯热茶后也就下楼去了。打开书本，汪选文却怎么也看不下去，往日那些熟悉的铅字此时就成了一行行锋利的尖钉，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。想到今天的事，汪选文就仿佛蒙受了莫大的耻辱，让他感到无比的悲哀和气愤，同时他还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自责，想自已是极不愿意这样去做的，可自已却偏偏对明婷提及了这事，又偏偏随着去找了马处长……在他的思想里，从就没有过靠别人的怜悯或施舍获得某种东西的意念，总是希望靠了自已的双手，靠了自已的学识和才能去征服和改变生活，也就是说，他只希望完全凭借自已的力量去获得自已想要得到的东西。这个信念，多年来就象一尊圣洁的女神安放在他的心灵深处，如今女神却被自已无情地亵渎了，被别人粗暴地奸污了，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耻辱呢？他还想，他这么多年的苦读，他这些年的辛苦工作以及呕心沥血干出来的工作成绩，到头来却抵不上别人谈笑间的一句话语，这对他的人格以及他所崇重的那些信条，难道不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和嘲弄吗？想到这里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了，一把就握了桌上的茶杯朝地上狠狠地砸去。茶杯“嘭”的一下就碎了，茶水就魔影似的在地板是淌动，而那些破碎的瓷片就在灯光下发出刺眼的亮光。明婷随着声响急急地跑了过来，问他：你在干什么呀？汪选文就强压住自已的悲愤，装了平静地说：不小心碰倒了杯子。明婷咕哝了一句“小心点嘛”，就下楼拿来了拖把什么的，忙着清扫了起来。干完，明婷重又给汪选文端来了一杯热茶。望着明婷忙碌的身影，汪选文心里就突然一阵冲动，产生了一种急于即刻发泄的**，他于是就一把拉住了正待要走的明婷，说：我们睡吧。明婷一脸惊讶，说：还早呢。汪选文则一脸执拗，说：我累了，想睡了。明婷只好温顺地依从了汪选文。
上了床，汪选文也顾不得温存不温存，立马就硬硬地将明婷摁在了身下。明婷有些不乐意，挣扎着：急什么呀？但还是敌不住汪选文的进攻。汪选文趴在明婷身上就如战场上打红眼的士兵，集中着全部的火力向明婷发起轮番的冲锋。不一会，明婷便不抵抗了，只是扑闪着眼睛注视着汪选文，脸上却露出了些许惊喜。接着，明婷便不再看汪选文了，只听到她柔情似水地喊了一声“阿文”，就抬起双腿搭住了汪选文的腰，并附和着他冲锋的节奏唧唧呀呀地呻吟起来，“阿文阿文”一遍又一遍地叫唤着。完事后，明婷就甜甜地偎进了汪选文的怀里。汪选文抚着温柔可人的明婷，想到自已刚才的行为只是一种情绪的发泄，他心里就感到有些愧疚，觉得对不起明婷，于是也就搂紧明婷加倍地疼爱了一番。明婷这时如小鸟般的快乐，就说：阿文，那药还真管用呢。汪选文也乐了，说：那你再多买点，让我每天吃双份好了。明婷就捶他，说：美得你——想把你老婆累死呀。（买药当然是明婷的主意。不知何时起，一些药品广告纸就蝗虫般的飞进了城市的大小角落，纸上宣传的多是补肾壮阳之类的东西，似乎满世界都是些阳痿肾亏的男人。明婷平素很少看这些东西，自从有了那些心思后也就有了些留意。一天，她回家时发现门缝里有一张广告纸，就抽出摊开了来看。纸上介绍的是一种叫“夫妻乐”的口服液，且吹得天花乱坠，说什么丈夫喝了就会对妻子倍增激情，夫妻间就会天天恩爱如新婚，等等。明婷对这些胡诌的广告词竟然有了些相信。另外，纸上还刊了几则病例，病例都编得象故事，文字则极其露骨肉麻，明婷读了也不由得脸红心跳。她细细一想，就觉得一病例上所说的症状同汪选文近期的表现竟有些相仿，也就背了人去药店买回几盒，按了说明让汪选文定时定量服用。）
汪选文当上科长后，虽然职务上升了半级，但工作内容并没有什么变化，这时倒是厂里经营形势发生了一些变化。不知何时起，厂里的保险柜越来越卖不动了，造成了产品的大量积压。销售额的下降，就导致了经济效益的滑坡，从而也就波及到了职工的切身利益。奖金的日益减少，福利待遇的骤然降低，使得全厂上下顿时就有了些怨言和牢骚。厂领导对此也很焦急，连着召开了几次中层干部会议研讨对策，要求大家开动脑筋集思广益，想出一些好的办法来扭转当前的被动局面。一次开会时，汪选文旁边坐了一位销售处的干部，他就顺便向这位干部打听了一下产品销售不畅的原因，这位干部告诉他，说主要是受到了外地产品的挤压。汪选文就抽空去出售保险柜的商店看了看，发现外地厂家的产品确实不少，品种型号也很多。他就想，市场经济自然少不了竞争，竞争取胜要靠实力，竞争不过自会有其原因。于是，他就将本厂产品同外厂产品进行了一番比较和研究，并得出了一些结沦。他觉得，本厂产品的品质尽管还不错，但在技术含量上却同外厂产品相差甚远。外厂产品，特别是沿海地区的一些产品，现在大都采用了先进的电子控制技术，用电子密码取代了传统的机械密码，有的甚至还设计了电脑预警和确认装置，因而也就大大地提高了产品的性能和档次。他认为，本厂产品也只有引进先进的电控技术，进一步提高产品的技术含量，才有可能再次打开销路，才有可能在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。有了这些想法，汪选文就想及早向厂领导反映，他认为按厂里目前的技术力量，这些想法是完全可以实现的。不过反映之前他也有些思想顾虑。首先，电子技术不是他的专业范围，虽也曾涉猎过一些，但他一时半会也难搞出个具体方案。其次，自从他靠了马处长的力量提了科长后，李处长就似乎对他有了些成见，两人无形中就有了些隔阂，因此处里能否对他持支持态度，他心里也没有底。不过，他那强烈的进取心和责任感还是战胜了他的这些顾虑，他最后还是去找了李处长。李处长默默听完他的汇报后，就淡淡地说：你的想法很好，有具体的方案吗？汪选文摇了摇头，李处长接着就说：那不好办，没有设计方案我怎么向厂里反映请示呢？两人的谈话便就此中断了。但汪选文并没因此而气馁，还是独自悄悄地开始了有关资料的搜集，他希望自已能尽快将设计方案搞出来。由于专业的限制，汪选文搜集资料的工作进行得相当艰难，他这时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刘小梅，想以前这档子事多是刘小梅包办的，要是现在刘小梅还在科里的话，他的工作必定会顺利得多，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曲折和烦恼。刘小梅你在哪里呢？汪选文不由得在心里这么呼唤着。
就在汪选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准备的时候，处里就突然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，参加的人员除了各科室的负责人，就是汪选文属下的几位工程师，其中还有年轻的小吴和小郭，这多少让汪选文感到有些意外。会上，李处长先将厂里目前面临的严峻形势慨括地谈了一下，然后说：为了改变这种不利局面，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，厂里已决定研制开发新型的多功能电控保险柜。因此，厂领导指示我们处成立一个专门机构从事这项工作，处里经过研究，现决定抽调一部分人员，成立一个以此项工作为核心的技术攻关小组。下面，我宣布一下组成人员名单名单中竟没有汪选文，可其中却大多是汪选文所在设计科的人员，汪选文对此就颇为不满了。按一般的工作程序，他是有权事先知道这件事的，而且李处长也应事先就人选问题同他商量的，然而现在李处长却将他撇在了一边，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决定了，这岂不是太过份了些？念完名单，李处长继续说：为了加强对这项工作的领导，便于工作的开展，这个工作小组的组长由我兼任，副组长嘛，经过处里考察提名，报请厂里同意，决定由设计科的小吴同志担任。汪选文听到这里一股怨气就升了起来。这倒不是他对小吴任副组长有什么意见，他认为小吴也是个人才，在他任科长后就一直有让小吴当副手的想法，只是由于这段时间情绪不好，加之同李处长的关系又有了变化，所以拖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向处里提议。然而按常规，既然李处长兼任了组长而邱副处长又不在家，那么汪选文兼任副组长一职就应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了，现在李处长却让他一个年轻的下属去担任这一职务，这岂不是明摆着在冷落他吗？想到这里，他就第一次对李处长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怨恨。汪选文这天回到家中，吃完饭洗完澡照旧上了楼。进房后，他扭亮了台灯却没有看书，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。许久，他便起身跨到了书柜前，木木地立了一会就蹲下身打开了书柜下面的两扇橱门，接着就将他这些日子搜集的那些资料，一页不漏地从中清理出来堆在了写字桌上，随后他重又坐在了椅子上，很细心地又一张一张地整理着这些资料，直到码叠得整整齐齐后便全部被他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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